解析司马懿的MBO之道:两度布局富二代

  由来已久,史学家们乃至教科书上大都将赤壁之战看做三国鼎立的实际分野,笔者却不敢轻易苟同,毕竟,赤壁之战只不过是形成了鼎足之势而已,试想当时的刘备尚未攻取西川,连立锥之地都还没有,又何谈三国呢?此时妄言三国既无其名,更无其实。

  择其名,究其实,曹操之死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转折点,也在事实上改变了两个人的命运:首先,曹丕实现了篡汉的图谋;其次,也让司马懿彻底登上了历史的舞台。这个系列,我们聚焦曹操死所带来的组织变局,这一篇关注司马懿两度布局“富二代”之后的上位,下一篇关注曹丕缘何在曹操死后由汉帝诏命的过场戏走到“假禅让为攘夺”的篡位之举。

  对于曹魏集团这样一度非常成熟的组织而言,像司马懿这样的后来者要想出人头地,仿佛只有一次机会,那就是这个组织出现裂痕或者变局的时候,而其中的领导人更迭无疑是最大的变局之一。

  在曹操时代始终未获大用的司马懿早早将目光锁定在“富二代”曹丕身上,在曹丕称帝后获得了第一次飞跃。而第二度———对于曹丕下一代的布局,更是利用了曹丕兄弟间的立储之争,最终令司马懿咸鱼翻生,取代曹魏家族建立了晋朝,上演了“蛇吞象”的m bo收购之战。

  襄助曹丕度过最大政治危机

  黄初元年正月廿三,曹操溘然病逝于洛阳,前方屡遭变故,先是青州兵集体哗变,继而鄢陵侯曹彰从长安引兵而至,欲东向邺城,与曹丕争夺王位。而留守后方邺城的曹丕还急需汉帝的诏命,切实荣登魏王宝座,以便名正言顺地断了曹彰、曹植的念头。所幸天赐良机,此时司马懿恰在洛阳军中,而弟弟司马孚又留守邺城,一内一外,襄助曹丕度过了一生之中最大的政治危机。此后,司马懿便一度飞黄腾达。                                                  深圳市腾达电子科技有限公司

  建安廿二年,曹丕终于在激烈的王位争夺战中胜出,被曹操册立为魏王太子,而此时的司马懿兄弟同为太子中庶子(太子侍从官),与好友陈群、吴质等人均为曹丕心腹,想必在立储大战中献策不少。而次年,魏王曹操亲率大军讨伐刘备,司马懿又以丞相府军司马之职,随大军南征,协助曹操管理军政,又朝夕侍奉在曹操身边。曹操辞世,司马懿更是与谏议大夫贾逵携手操办了曹操丧事,也间接吓阻了咄咄逼人的曹彰,帮助曹丕稳定了前方的阵势,对此,《晋书·宣帝纪》说:“及魏武薨于洛阳,朝野危惧。帝纲纪丧事,内外肃然。乃奉梓宫还邺。”

  与此同时,司马懿的弟弟司马孚正随侍在太子曹丕身边,辅佐曹丕早登魏王宝座。据《晋书·安平献王孚传》载:“时群臣初闻帝崩,相聚号哭,无复行列。孚厉声于朝曰:‘今大行晏驾,天下震动,当早拜嗣君,以镇海内,而但哭邪!’孚与尚书和洽罢群臣,备禁卫,具丧事,奉太子以即位,是为文帝。”

  对于当时处于内外交困,差点乱了方寸阵脚的曹丕而言,司马懿兄弟的帮衬和拥戴之功可谓非比寻常。所以,曹丕称帝之后,当即废除丞相,改行三公制,大权却归于尚书台,而掌管尚书台的恰恰是尚书令陈群和尚书右仆射司马懿,陈群又是司马懿好友,而司马懿还兼任侍中,由此可见曹丕对于司马懿的信赖和倚重。按照企业家冯仑“学先进,傍大款,走正道”的理论,选择曹丕,司马懿兄弟无疑是跟对了人。当然,无论是弃曹植,还是投曹丕,司马懿布局“富二代”的老谋深算却是自始至终的。

  潜龙勿用“陪太子读书”

  司马氏与曹魏集团之间可谓渊源颇深。首先,曹操初入仕时,是司马懿的父亲、时任京兆尹的司马防先举荐曹操担任洛阳北部尉;之后,司马懿的长兄司马朗、堂兄司马芝相继在曹营效力,而司马防更是在建安廿二年,随夏侯惇伐吴时,遭遇瘟疫,司马朗因亲自探视士兵,染病身亡,可谓尽忠、爱兵。所以,因父兄的关系,曹操提携司马懿兄弟成为曹丕的心腹。

  但是,终曹操一世,司马懿却始终未获大用,也是一个不争的事实。曹魏阵营人才济济,已是一个相当成熟的组织了,而且曹操对于司马懿又颇有戒心,所以,在曹操有生之年,司马懿是很难看到希望的。但司马懿兄弟却甘心“陪太子读书”,一时间做了曹丕的跟班。当然,从“富二代”入手,更是一种行之有效的策略。

  不过,好事还是需要多磨,即便是曹丕对司马懿青睐有加,但是,也许是“三马食槽”(《晋书·宣帝纪》:“魏武察帝(司马懿)有雄豪志……又尝梦三马同食一槽,甚恶焉。因谓太子丕曰:‘司马懿非人臣也,必预汝家事。’”)的流言作祟,直到曹丕去世时,雄才大略的司马懿也只有在后方备足粮草、做做后勤部长的份儿。

  据《晋书·宣帝纪》载:“(黄初)五年,天子(曹丕)南巡,观兵吴疆。帝(司马懿)留镇许昌……帝固辞。天子曰:‘吾于庶事,以夜继昼,无须臾宁息。此非以为荣,乃分忧耳。’(黄初)六年,天子复大兴舟师征吴,复命帝居守,内镇百姓,外供军资。临行,诏曰:‘吾深以后事为念,故以委卿。曹参虽有战功,而萧何为重。使吾无西顾之忧,不亦可乎!’天子自广陵还洛阳,诏帝曰:‘吾东,抚军当总西事;吾西,抚军当总东事。’”

  别看曹丕话说得如此冠冕堂皇、滴水不漏,但是,曹丕毕竟深知自己与父亲曹操发迹的缘起,何况此时那些随曹操白手起家、东征西讨的文臣武将们已经相继老迈或者辞世,曹魏集团这个曾经烜赫一时的组织里已经有些人才凋零了,无形之中,也就缺少了可以与司马懿彼此掣肘的内部力量,因此,对于司马懿的上升势头,曹丕就更不可能坦然处之了。

  飞龙在天:曹丕死后的咸鱼翻生

  司马懿在曹操已然走了下坡路的时候初入仕途,却“潜龙勿用”,夹起尾巴坐了多年的冷板凳。对于司马懿的这段经历,唐太宗李世民这样写道,“和光同尘,与时舒卷,戢鳞潜翼,思属风云。”而司马懿也的确像初入机关的小公务员一样,端茶倒水、事必躬亲、兢兢业业、任劳任怨。据《晋书·宣帝纪》记载:“帝(司马懿)于是勤于吏职,夜以忘寝,至于刍牧之间,悉皆临履,由是魏武意遂安。”

  对于曹魏集团这样一度非常成熟的组织而言,像司马懿这样的后来者要想出人头地,仿佛只有一次机会,那就是这个组织出现裂痕或者变局的时候,而其中的领导人更迭无疑是最大的变局之一。所以,司马懿已早早将目光锁定在“富二代”曹丕身上。而曹丕称帝之后,也果不负所望,对司马懿加官晋爵。但是,终曹丕一生,司马懿也仅仅算得上“或跃在渊”而已,依旧难以施展抱负,一舒襟怀。

  不过,司马懿似乎并未气馁,继曹丕之后,他又将希望寄托在曹丕的下一代身上。所以,当他终于熬死了曹操、曹丕父子之后,终于“飞龙在天”了:黄初七年五月,曹丕病逝,临终托孤于曹真、陈群、曹休、司马懿。是年底,已经四十七岁的司马懿第一次以抚军大将军的身份掌兵,并首战告捷,一举击退了来犯的东吴诸葛瑾、张霸。由此,一发不可收拾。而司马氏也最终取代曹魏家族,建立了晋朝,再次上演了“蛇吞象”的收购之战。当然,司马懿之所以能咸鱼翻生,最终得逞,其根源还在于曹丕兄弟之间的立储之争。

  接班人困境的二律背反

  当今之世,李嘉诚、王永庆、何鸿燊这些港澳台的老一代企业家相继辞世或者步入暮年,于是,有关接班人和财产继承权的争夺战此起彼伏,不绝于耳。其实,接班人困境古已有之,历史上解决这一难题的方式似乎与封建(或分封)制度有关,比如在“立嫡以长”的皇权世袭之外,又分封剩下的儿子和宗族的男子作为一方诸侯,以屏藩中央政权。

  自从秦始皇统一了六国,并且断然废除了“封建”(分封)制度,而西汉初年汉高祖刘邦再度大兴分封,但不久之后,文、景二帝又艰难地“削藩”起来,历代王朝关于“封建”还是“削藩”之间的利与弊、取与舍,从来就莫衷一是。其实,二者也的的确确像是一种非此即彼的二律背反,彼此之间,总是难以调和。但是,也从来没有人怀疑过分封制度对于中央集权的屏藩、拱卫之功。

  如果仅仅以魏、晋两朝而论,也的确如此,比如曹操、曹丕父子苦心经营的大魏王朝竟然一旦倾覆了,对此,《三国志·裴松之注》引孙盛评述,便将其直接归咎于“不思(封建、诸侯)藩屏之术”,“魏氏诸侯,陋同匹夫”。尽管曹丕称帝之后,如曹植者虽多以王侯相称,但是,“时法制,待藩国既自峻迫,寮属皆贾竖下才,兵人给其残老,大数不过二百人。又植以前过,事事复减半,十一年中而三徙都,常汲汲无欢,遂发疾薨,时年四十一。”

  司马懿祖孙三代窃据而来的大晋王朝,却惩前毖后,改弦更张,并大封同姓王,所以,虽然西晋末年,曾经罹患了“八王之乱”(而西汉则有“七王之乱”),却也得以暂时偏安于江南一隅,甚至在风雨飘摇之中又苟延残喘了一百年之久。

  大逆转:立储之争留下的机会

  不过,话虽如此,但对任何一个新生的组织而言,之前相沿成习的那些制度,如今一旦存废与否,必然都是其来有自的。具体到曹丕的选择,又仿佛与曹操在世时候的立储之争一脉相承。清朝大思想家王夫之就在《读通鉴论》一书中直言不讳,“魏之亡,自曹丕遗诏命司马懿辅政始……魏有人,懿不能夺也……魏之无人,曹丕自失之也。”

  在王夫之看来,司马懿能够后来者居上,并且取而代之,其前提便是曹魏阵营后继乏人,而这又是曹丕一手造成的。不仅如此,曹丕还在临终时托孤,诏命曹真、陈群、司马懿三人共同辅政,而此举更加莫名其妙,甚至是有些不可理喻——— 当时曹丕之子曹睿已经成年,而且又有英挺之姿,事实上也的确如此,侍中刘晔就曾经对曹睿难以掩饰溢美之词,“秦始皇、汉武帝之俦,才具微不及耳。(《三国志·裴松之注》引《世语》)”

  既然如此,以曹丕的才智,又何以还会叠床架屋,再多此一举呢?其实,种种看似不可思议的背后,却正是曹丕的一番良苦用心。他之所以临终托孤于陈群、司马懿,实际上是想以此二人之力防范曹真,使他们相互牵制。但是,以后来“高平陵之变”时的情势,即便曹真在世,而非其子曹爽之狂妄和愚笨,恐怕也难以挽狂澜于既倒了。不仅如此,曹丕如此吊诡的人事安排,除了想以陈群、司马懿牵制曹真之外,更想借助曹真、陈群、司马懿的合力共同防范另一个更加让其如鲠在喉的心腹之患——— 曹植。

  起初,既然曹操对于曹植的喜爱是毋庸置疑的,但是,后来的曹操又为何会忍痛割爱,弃曹植于不顾,却立曹丕为魏王太子呢?这之间除了《三国志》中广泛流传的所谓“(曹)植任性而行,不自彫励,饮酒不节。文帝御之以术,矫情自饰,宫人左右,并为之说,故遂定为嗣”之外,是否另有蹊跷呢?事实上,如果说曹魏阵营是一个企业组织的话,那么,唯有曹丕的图谋与第一代创业者曹操所预设的组织目标和理念最为契合一致,而这才是曹操选定接班人的核心和关键,正如周一良所说,“曹丕曹植相争,而子建失败,与二人对曹操决意篡夺汉朝之态度恐亦有关。”

  “功名不可为,忠义我所安。”当初,曹植曾以诗文明志,功名自有天定,而人生不可觊觎非分,这与早期自比齐桓公、晋文公之时的曹操不分彼此。但是,之后的曹操却早已萌生篡汉的野心,而曹植却依旧矢志不渝,忠心不二,这已经与曹操背道而驰了,失宠也就势在必然。所以,曹操才毅然下定决心立曹丕为太子,听说曹丕称帝的曹植更是“发服悲哭”。这也再次证明了曹植与父兄之间的分歧所在。

  而深知继承权来之不易的曹丕一旦称帝,他必然会对曹植、曹彰等兄弟们严防死守。曹丕袭魏王位之后,当即诛杀曹植的幕僚丁仪兄弟,并且将曹植软禁在封地内,还派遣“监国谒者”趁机罗织曹植罪名,打算治罪曹植,如果不是其母卞后在世,实在不敢想象曹植的未来命运。后来,曹丕又为此下诏,“自今以后,群臣不得奏事太后,后族之家不得当辅政之任,又不得横受茅土之爵。”

  纵览《三国志》曹操诸子鲜有善终者,除同母弟曹彰、曹植之外,彭城王据、中山恭王衮、楚王彪等或被一再削减封地或被治罪,这其间的是非又有多少能说得清楚呢?

  “鹬蚌相争,渔人得利”,曹丕与兄弟、宗族之间的裂痕,毋庸置疑地会给外来的“经理人”司马懿及其子孙们留下见缝插针的机会。而曹氏、司马氏之间的权势逆转,已是大势所趋,不足三代,终致寡妇弱子,任人宰割,而痛失社稷江山。

  作者介绍

  王正伦,北京大学哲学硕士,发起、创办过中国国学俱乐部,也策划、组织过全国性模特、选美大赛,目前从事策划公关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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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19年07月02日  所属分类:新闻动态